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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1月2日(一)
傅铭宇差不多跟每天上班一样的时间来到这个华人聚居区找到适当的位置停好车,从电梯出口上来没想到面前正对着马安兴都庙院的正南门。早上他从旅行箱里特意找了一件白色薄纱上衣,灰色裤子,白色透汗网格运动鞋换上。干这个行业的人早就习惯了说走就走,旅行箱成了收纳衣物跟所有日用品的重要工具。此时他左手握着手机,右手捏着还没来得及安顿妥帖的车钥匙。天气不消说比渴盼许久的亲人见面还要热烈,离开车里空调的凉风,热浪满头满脸一下子就给裹住了,兴许他的身体到底有些肥胖,难以抵挡这天晴好的阳光,没走多远脸上就沁出豆粒般大小的汗珠,再接着连成串顺脸滚落下来。也许是习惯了,也许是没奈何,只要天气晴好这里的人就没见少过。不远处榕树下的石凳上早坐满了人,有备而来的不停扇着手里的摇扇。榕树巨大的树冠有很大一片阴凉供人们休憩。头顶着遮挡阳光的树伞,树下人们依旧流着汗雨。傅铭宇也像雨天避雨一样跟着躲到树荫下,把钥匙装进夹在左腋下的黑色小皮包里。右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汗珠顺着指尖滴落到青色花岗岩石板地面上。听人说,这是一年里温度最低的时候,只是这年的气候比往年都要逞强,去年这时候就没有现在这样热。去年咋样他不知道,眼前的热度倒是够人招架的。傅铭宇适应了北方冬天冷的环境,换做一直夏天般的暖,身上流出的汗比别人格外的多。满眼的绿,永不间断开放着的花,跟杨花一样似花非花散落在手瞬间化为乌有,山川到处染成白色的奇妙世界比起来恍如成了神话,掀过的北风摧打在脸上使人冷得颤抖,曾经多么使人煎熬的感觉却变得无比的美好。
傅铭宇拨通了号码嘟嘟响了十几秒,也许那边听到铃声的人尽量以矜持冷静来压制不在第一时间就接通电话暴露自己那种急切的心理。即使到了此刻,这边打过电话的人还在犹豫到底跟不跟那边邀约的人再见面。不是他考虑不周,不是他的坦诚缺少信任,正是因为他考虑得很周道,也因为他们之间的亲密远没有达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坦诚信赖的程度。尽管自己爽快的答应对方的邀约;尽管邀约时心里还泛起了少许兴奋地涟漪;尽管那边等待的朋友早就满负盛情期待着他电话铃声的响起;尽管那个穿着蓝色衬衫黑色裤子把自己收拾一新的壮年男人在自己临时的家里等他很久;尽管怕他随时光顾连出门买生活用品都在等待中推延。到底有什么事使他这么想跟自己见面,难道是为了讲述接续未完的故事?还是想把父辈对家乡思念的情怀找个知心的人来倾诉?一连串的疑问在傅铭宇心里不停起伏,不能不使他慎重对待。尽管跟他有过几次的接触,表面印象算得上是个正直的人,仅凭这些就把他认为可以信赖的朋友显然太唐突。作为一个党员带领队伍出国完成合同任务,肩负的责任不仅仅是对他个人信任那么简单。既干出优质工程又不出任何差错,看似简单的目标实现起来却没那么容易。无论是在哪里跟人打交道是总是难事,特别是跟陌生人接触更需要多加一层防范戒备的心理。谁也不能确定谁是坏人?谁是好人?坏人有时伪装得比好人更像好人。确切的说从入党的那天起,傅铭宇就加重了心里早有的防范意识,一个人可以头脑愚钝,可以做事没有效率,甚至可以犯些小的错误,只要不给别人带来人身伤害都是情理之中。但绝不可能犯下泄露秘密或者为别人泄密而获得利益。并非夸大其词,这样的事儿并非离自己很遥远,别说自己不了解的人,即使最亲密的人,谁又能知道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正当的。自己的错误不知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会干出多大的祸事来。出卖国家的人就像出卖自己的父母一样,似乎连做人的资格都不能了。虽说并非初来识荆,绝无友朋深交之意。保守秘密首先是不要相信任何人,任何无关紧要的话题都会成为泄密的导引。在不知对方需要什么信息的时候,最好什么都不要去说,一旦被牵扯出话头,会有意无意地套出在你认为不是秘密的秘密。“来的之前这里没出现过自己的影子,走的时候依然不留下任何痕迹。”算是对自己的忠告吧。有时,不仅需要铁的意志,更不可缺少丝毫不谬的辨识。对待朋友热枕不是诟病,不辨好坏轻易相信别人,被别人利用可不是简单地品质问题。如果说他认为邀约的人在外交场合还值得交往的话,那是因为前几次的接触无可挑剔的真诚没有使他的怀疑引起任何警觉,或者说人家根本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纯粹的好人。自己的多疑倒显得不够厚道。如果是那样再好不过,谁不愿意以真诚对真诚换来友谊双赢的结果。
正因为上面的考虑,傅铭宇故意把邀约时间往后推迟了一天,并非对忠诚失去信任而爽约,记忆里他可没说明天就要见面的。同样的心理,他从SK营地出发的时候并没给对方打过招呼,心里甚至想他有事忙得抽不出身而放弃这次邀约,那样就不必担心纯洁的灵魂有可能受到玷污的忧虑,不必为信誉承担不忠抱歉的愧疚。
当那边传来了“您好”的应答时。这边一切的想法就像从没有发生过,顺其情理说,
“你好,我是傅铭宇。”
“我听出来了,您在哪里?”
傅铭宇思考犹豫的瞬间朝着站在身边的一个穿着海军衫大学生模样的一个小伙子看了看,大学生误以为是在向他询问,便朝南指了指,傅铭宇不失谢意地点了点头。说,“我眼前不远就是马安兴都庙院的大门。”
“好,您就那里等,用不了几分钟我就到您的身边。”
“你太客气了。”傅铭宇故意把“你”字的语气稍稍加重,言外之意对于那边用“您”的称呼使他感到生涩的尊重远不及正常交流使人心里更自然。
***
休息的第一天,傅铭宇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临走那天特意跑到书店买的那本《焦裕禄》上,在他塞进行李箱的那刻,妻子问他,为啥不把那本旧的带上。他没有回答妻子显然不是怕多花钱的问话。现在想要说的是,新书再读会有不同的新感受。趁着歇息静下心来再一次认真读《焦裕禄》,深层次的思考使他体会到精神的启示远远超出笔法炼句的精妙。
焦裕禄一心一意为了兰考人民,为了党员的光辉形象,吃尽了苦头不说,还要遭受重重阻碍壁障,即使那样,依然义无反顾的干下去,正如他所说,“我相信,历史会对每个人做出公正的评价。”人人都知道焦裕禄做得再正确不过,但还会遭到那么多人的反对诋毁,根源在于那些人自己做不到或者说不愿去做也希望别人做不到或者不去做,那样同流合污就不会使自己显得有多么腐败没落。表面顾全大局,所谓的大局不过是躲在大伞下面的排外的互求保护的庇佑的隐语。相形之下无可比较惭愧的心理还算没有完全泯灭人性最后的觉悟。所有以求自安不干正事或者阻碍别人干正事的行为都成了最不能忍受的污蔑功劳损害名誉痛心疾首的罪恶。
焦裕禄不仅仅是全心全意的带领兰考人民走出困境,更重要的是那股带头吃苦、带头一干到底,待遇报酬绝不搞特殊化的精神使兰考人民铁了心的跟着他走下去。没有他兰考人民就失去了生活的方向,他是兰考人民的骄傲,也是党的骄傲。每一个党员都应该深思自己肩负的责任,这不是一句空话,更不是高调。所谓的责任更多的是自己的付出能不能跟自己得到的报酬待遇心安理得。跟焦裕禄那样的革命前辈比起来,自己的付出又算得了什么?吃苦在前,享受在后,自己吃的苦跟前辈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何况这话本质就是错的,既然选择了为人民服务,吃苦是应该的,哪里能谈得上去享受,老百姓日子过得好了还能自安,老百姓的日子过得一塌糊涂,自己岂能对得起党的嘱托人民的希望,岂能对得起自己的誓言。焦裕禄到最后还在想着兰考的治沙,想着兰考人民的困苦的生活。没有这样的党员,兰考人民怎能过上好日子,没有这样的责任感,怎么树立党在老百姓心里的威信。世上没有两全的路,既要求别人毫无怨言惟命是从,又不以身垂范屈尊俯就甘心为人民做牛马。伟大的革命先驱多少都是穷苦人,革命的目的就是让穷苦人都有好日子过。
不禁使人对泰戈尔的一句话而深深思考,“让死者有那不朽的名,但让生者有那不朽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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